ForAstrid

Chilling

有意靠近【亨本rps,PG-13,校园AU】(上)

先说几句:

本来是放在社团合志上的文章(所以是PG),现在我们的合志全部完售,之前说好要放上来的,就放上来了。据某位读者而言是个平平淡淡才是真的小文【】如果大家喜欢就最好啦。

总字数稍多,分两部分发了。

Author:Estelle Geza Boldt


Relationship:Henry Cavill/Ben Affleck


Rate:PG-13


Summary:亨利在发现自己的新高数老师有着某些有趣的故事后,决定以补习为由与他接触.


PS:默认故事发生在博士屯地区的某所著名高校,哼哼也是美国人,说美音。本马达友情向。


Warning:RPS(真人CP配对)预警,校园AU,年下设定,ooc绝对有。某些部分如有bug...。就当这个脑残作者(指头像)肝太久到精神错乱了吧。


PPS:蠢兮兮不脆的脆皮鸭文学【】如果您能喜欢就最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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亨利最后瞥了一眼手机屏上的暧昧短信通知,那些热切让他烦躁——应该是前几天派对上认识的女生发来的,他毫无印象——随手应和之后锁了屏,翻开手边几厘米厚的大家伙。那些公式密密麻麻的挤满了一页又一页,有种要吃人的架势,叫人下意识的想要远离。他揉了揉眉毛,把书合上.头顶的空调轰轰低鸣,慵懒的放出一股股冷风,适得其反,他只觉得聒噪在自己周围盘旋不散。


    然后是脚步声,渐行渐近,传入他的耳中。他隐隐的疑问,记得那位老教授走起来总是轻飘飘的,但今天的声音笃定,且在到达讲台上时好像跺了一下。回声像在水面溅起波纹,阶梯教室里的学生一层层收住了交谈的声音。亨利抬头看向讲台。


    “上午好,各位。布莱克教授因为身体缘故提前申请了退休,所以从这个学期开始我来为大家讲授高数课程。”面前的人三十来岁的样子,两手交叠的状态却十足有教授的气势。“我叫本阿弗莱克,你们可以叫我阿弗莱克教授。既然大家都已经在表格里签到,点名不再重复。” 


    没有更多的寒暄,他这就翻开了手边的课本.“我记得上学期咱们学到了第243页,现在我们先把这本书讲完.”


课堂进入了学习的状态,纸张翻动的声音陆续将亨利包围.


亨利随之乖乖翻到了那一页,那些内容他既不想懂也看不懂.之前那位老布莱克说话慢吞吞写字颤悠悠,他的那顶在光芒照射下会与节能灯以光呼应的秃头都比他的课堂有吸引力.


又能怎么办呢,谁叫这是自己专业的必修课——到大二为止。


一切只为了一次过,只要能一次过就好。亨利无奈的叹了口气,右手抄起了笔,看向讲台上不断演算着的新教授。


他眯起眼睛,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个教授眼熟,但是想来想去,也不知道到底是在哪儿。一定是有某个场合看见过他的——亨利想着。


他觉得在他的记忆里这个人应该是穿着西装的。他盯着面前正在黑板上写着什么算式的教授,后者手腕边的蓝黑格子衫袖口绕着小臂软塌塌的甩动。他的个子很高,不需要大幅拉低黑板或者踮起脚尖就能写到黑板靠上的位置,这点很符合,回忆里的那位站在人海里也会冒出个头。那些字迹略显潦草,但是横平竖直十分整齐,随着咔沙沙的声音呈现在黑板上。他讲课时表情没太大变化,那张十分端正的脸虽然挂着些胡茬,仍然让人觉得耐看;而两手则会在板书之余不断的摆出动作,配合自己讲授的知识。他的眼光会在抛出问题或者提出要点的时候扫向学生的行列。


——“我讲清楚了吗?”他的眼神随意的飘,和亨利的轻轻相点。亨利下意识的点了点头,表现出认真的样子,思维却完全与其背道而驰。


棕色的眼睛和薄唇,他略微打趣的想到了之前主动接触过他的一位女生,但又和眼前大不相同。棕色的眼睛…棕色的眼睛…有谁的眼睛是棕色的呢…亨利绞尽了脑汁 ,第一次这么用心的在脑海里点花名册一样把自己报得出名字的明星一位位对号入座了半天。事实证明,这没什么成果,但消耗了很长时间。亨利先前的每一节高数课都是这样随心所欲的度过,但今天他觉得自己好像只在这教室里坐了10分钟。


他当时到底讲了什么?听着铃声响起下意识的站起身收拾东西的大学生怎么回忆,浮现出的都是那张认真的脸,和总是隐隐闪着光的棕色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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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啥,你们高数老师换成那个本阿弗莱克,我是说,教授了??”黑发的大学生眼睛瞪的圆圆,嘴里的芝士汉堡随着下巴的下沉而若隐若现,突然爆出的一句含糊不清的话让旁边正用着餐的几位学生偏过头来。


“别让我再说一遍,埃兹拉。现在,把你嘴里的汉堡嚼吧好了咽干净,再来跟我说话。”亨利托着腮,看着对面的家伙身体摆出一副不吐不快的样子,嘴却是在猛力咀嚼着的微妙状态。自己桌上只剩一顿美餐的包装纸,对面的室友则因为健谈,手上的汉堡还剩小多半。习以为常的,他意识到自己的母语听识在短暂的间歇后将再一次接受挑战。


“其实,我觉得他长得真的很像某个…公众人物,”亨利趁着健谈的室友蓄力的档子,赶紧把自己挑起这个话题的起因挑明,免得以后再被无限曲解。“但就是想不出他在哪儿做了什么。”


埃兹拉咽下最后一口,摆出欲擒故纵的态势。“想不起任何细节?”


亨利认真思考了几秒,摇头。


埃兹拉好像早就猜到答案似的做了个表情,从裤子兜里掏出手机,操作了几下,递向亨利。


“当年可是红极一时。”屏幕上显示着的是那位和好友并肩站在奖台上的画面。两人之间的是高高麦克风,手中的是小金人。


“…确定不是假的?”


“最佳原创剧本奖,伙计,如假包换。当时也就…比咱们大个五六岁吧。怎么,还是没印象?”埃兹拉稍显意外。“好莱坞金童之类的,那些名号和新闻…有时候真觉得你是个神奇的存在,我还以为全世界都知道。”


“看起来我是和世界隔绝过。”亨利大不意外,他本就没关注过娱乐圈之类这些,也没有在他人谈及这些时参与过话题。但这次,这却并没有立即从他脑中一滑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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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埃兹拉听见身旁的室友把着手机喃喃自语。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会有人,愿意放弃那样的前途,跑来这儿教书?高等数学,嗯?”亨利提出来自内心深处的疑问,展开双臂,看了看周围。从食堂到学生公寓的距离并不远,冬天刚过去,宽敞的校园路旁,高大的枫树刚染上些绿色,春天尚很青涩,让人有种仍在冬天的错觉。“这儿不差没错…但就比比。我找不出任何说服我自己的理由。”他又回想起了那本高数讲义和慵懒的空调风,更加坚定了自己的立场。“而且为什么不是金融,或者文学?那边内容怎么想都简单些,姑娘也多。”


我还想问你为什么还在想这些呢。“我也不知道,”一大通据理力争突然把埃兹拉的脑袋灌满,平时咔嗒嗒的连珠炮也有点当机。“这都是雷和杰森告诉我的,那天他们又说又比划,搞得特别真实可信…我甚至都没想过。你这么好奇,干嘛不去亲自问问?”埃兹拉脸上还残留着迷茫。“亲自问问不就好了。”他喃喃自语般的说,身体机械的跟着身旁人并排走。


埃兹拉的大脑过了一小阵就重启了,他的话题又转向了些和之前毫无关联的方面,开始滔滔不绝起来。这就是他们平时会做的——吃完饭之后在走回宿舍的路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胡扯些什么,不知从哪儿看来听来的奇闻,或者坐城际列车只要半小时就能到的波士顿城里有什么好吃好玩的一类,享受短暂的午休。但是今天亨利走神了,他的眼神甚至投向了以前看都不会看的给眼神聚焦对象作为背景染色用的枫树上,大脑里把埃兹拉刚刚那个主意翻来覆去的咀嚼又咀嚼。他的偏好双标化非常强,不在意的绝不会再提,但一旦有了兴趣便会猛力思索,直到搞清为止。


“谢了,埃兹拉,真心谢谢。这是个非常好的适合实施的主意。”他突然转过来握住了室友的手,把湛蓝眼睛里不知哪儿来的那么多诚恳(好像还有些兴奋)一股脑倒进对方的眼里,然后啪嗒啪嗒就向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埃兹拉呆呆的看着黑发室友的背影,因为对方的道谢被惊得够呛,只反应过来那边好像是教授办公室的方向。


“那Elsa呢?她说她上午给你发了短信的。”


“告诉她我有事。”亨利头也没回的喊道,莫名的好奇和兴奋让他脚步轻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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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说完最后一句“下课”,开始执行脑里筛选了无数遍后留下的计划,内容精细到收课本时先拿那本先放哪本和向左拐出门时先迈哪只脚,只为最快离开这个巨大的盒子。他执行的非常顺利,这次没有任何一位学生从台阶上面蹿下来找他问问题,他愿意把这归功为自己平时的教导有方,还有今天的这股“我很忙”的气势,和刻意摆出的表情———总之计划进行的出奇的顺利,顺利得他心里那点得意和庆幸马上就要抑制不住的在自己脸上勾起一个笑。


生活始终不轻松,他仍在努力,毕竟这是自己的选择。他也没在这高校里就职太久,算来才度过了一学期外加一个寒假,仍是“新同事”的他依然承担着比其他教职工多一些的谨慎和任务。又因为自己之前那阵的名扬在外,多一些大一大二(或许也有更高年级)学生投来的目光。他每天都被这些搞得筋疲力尽,虽然这说起来只消弹几下舌头或是在键盘敲上几个字,但却能让他累的不可开交,每天除了工作只剩下睡眠和在酒馆的十几分钟。


所以他现在正朝着那太难得的十几分钟准备百米冲刺,几乎看到酒瓶口闪来的名为休闲的光。


然后他就在马上就能从教室中脱身的前一秒被来人抓住了手腕。


For.Gods.Sake.(上帝啊。)


本不断在脑中给暴躁的那个自己强调自己是名人民教师,而对方是位学生,然后把心里所有五味杂陈团成个球,随着甩头的动作扔出去,面对那位朋友。


又是他。怎么又是他。为什么老是他?


“阿弗莱克教授,我真的需要您的帮助。”对方在语气里加了些恳切,本思考合理借口的道路又多了一重困难。


“呃——”“亨利·卡维尔。”


“卡维尔同学,你的学习能力很强,课上表现也很好,只用两节课的时间就跟上了我们目前的进度。你在课上回答的问题基本都是无误的,因此我觉得——”


“您看,的确目前讲过的内容我能够理解,但还有更多先前的基础知识让我难以理解和建立联系。这真的很尴尬,每次总会有些零碎卡在脑海里影响计算之类的。”楼道里匆匆赶向食堂的师生开始好奇的转头看他们,教室门口的位置确有些尴尬,本迫不得已,示意亨利一起走向教学楼前的主干道。“这在课堂上都很难体现。”


“这些你上上次在图书馆说过。上学期的辅助讲义在那里也能借到,存本充足,我检查过。”


“那我想您应该也能记得我上次在实验楼跟您说过,我试过参考辅助讲义,那些内容真的对我启发不大吧?”


“有印象。”本说出话又暗骂自己。“…但是自学能力也是十分关键的,我相信只要你将这种能力锻炼好,学习基础知识轻而易举。而且老师也很忙的,你知道,每天都不剩什么娱乐的空闲了。”他簇起眉毛以示苦闷,又看了看身旁那双蔚蓝色的眼睛,里面的耐心让他心里更加泄气。


“事实上,我也有在自学,可成效甚微。”以示证明,亨利拿出一个笔记本展开给对方翻阅,内容的的确确可以与其发言对应。“如果做得到的话,也希望您能传授给我一些经验。”


“再者,您的时间并不是问题,阿弗莱克教授,”亨利不厌其烦的说着绕口的称谓,“咱们可以交换一下联系方式,等您有时间的时候就通知我,我随时带着问题找您解答。”他挑起眉毛,还在耳边比划了一下接电话的手势,搞得本差点侥幸的以为他就要走了,然后又近乎绝望的发现他还在原地。“您不能磨灭我校学生的学习热情呀,我校以学风热情勤奋远近闻名的时间也不短了,相信您会知道。我自信是个很有趣的人,相信您会喜欢和我相处的。”


“亨利,你不饿吗,你看大家都在往食堂走呢,你需要补充些粗粮和维他命才能更好的学习和生活,这很重要。”本绝望于自己的无力招架,手指点点人流,意图支开话题。


“谢谢关心,教授,但我不饿。”亨利露出两颗虎牙,微微眯起的蓝色眼睛就没离开过本,“事实上如果牺牲这一顿饭就能得到您的辅导,我完全不介意再多饿上一小会。”


“可我饿了呀。”高出学生半头的年轻教授摊了摊手,下滑的语调里有郁闷和委屈偷偷跑出来。


“您只要接受给我补习,我随时请您吃好吃的,什么喜欢的都行。”亨利语调俏皮。“您怎么能拒绝这样一位好学的学生的毫不无礼的要求呢,这可是双赢的建议。”


本沉默了,他低下头,咬住下唇想了一会,叹了口气。


“我喜欢吃汉堡王。”


“!!谢谢您!!”亨利脸上的笑容刷的绽放。“现在动身吧!”


“最近的店离北校门走路要十五分钟,而咱们离北校门要五分钟。”


“这算什么,阿弗莱克教授!”亨利脚步轻快,跟着本逆着人群走向另一个方向,从背包里摸出一张金色的卡,递给本。“补课费您从这里面刷吧!”


“是免费的。”本接过卡又塞到亨利的卫衣兜里,他不觉得自己需要为教好一名学生获得什么额外的报酬,到底还是自己接手了。“我就要这顿饭就好。”


亨利没说话,嘴角始终上扬,正午的阳光穿梭在树木枝干间打下,把本的睫毛照的透透的,耷拉在那双棕色的瞳孔上方,它们的主人两手揣在牛仔裤兜里,有点忿忿的走着。大学生在心里感叹了一句前明星的颜值,在他后面一点点的位置跟着,为自己的口才感到小小的自满。


“阿弗莱克教授?”


“嗯?”


“我能叫你本吗?”


“随你。”


“好的,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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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来,亨利,我们需要你!”埃兹拉皱着眉头焦急地吼道,“我靠对方打野也太强了我要支不住了。”他转头瞥了室友一眼,脑里只留下对方悠哉的在床上刷着手机的残影,就又得紧顾着屏幕,键盘敲得噼里啪啦响。“雷雷雷快给我补血!杰森你现在放大的!”


“去你的埃兹拉别指挥我!”长头发的学生手上也是焦头烂额。“什么时候放大我自有数。”


“亨利,我们快挂了。”埃兹拉对面的黑人朋友头也不抬地说,声音同样焦急。“你快接上埃兹拉的位,我们还有希望。”


“真不应该找隔壁的组队。”杰森抱怨。


亨利突然一个翻身从床上起来,把手机塞进兜里。埃兹拉敏锐的撤下键盘,打算给他让出座位,但亨利擦着他的肩快步走过,草草套上外套,开始穿鞋。其余三人的屏幕光随之颜色一变,还在屏幕前的两人同时放开了手,向后仰去。


“挂了。”雷说。


“埃兹拉你干什么呢!”杰森嚷嚷道。


“什么,我?我还以为咱们的大神终于愿意下凡来帮上一把,要怨也是怨他。”埃兹拉不满。“亨利卡维尔,你什么毛病?”


“我要去补课,本说他这会有空,我昨晚自习有好多知识都不懂。”门前的学生把包甩到一侧肩上。“抱歉,哥们,下次一起再来一局。”


“哇哦,亨利卡维尔,你这样搞得我也想去学习了。”埃兹拉拐着语调说。“我也跟你一起去听教授的课吧,机会宝贵。”


“啊——不行,他是我费了半天口舌才请到的,如果你有题可以问我。”然后就是关门的声音。 


“我的天啊,这是那个亨利卡维尔吗,我还以为他的理由会是‘我约了昨晚派对认识的外语系的姑娘’,或是‘给兄弟们搞个Xbox回来’,而现在这是什么情况。”杰森眼睛直直的看着寝室门。“我是说,今天可是周六啊,阳光明媚的周六。”他伸出手扬向窗外,天空蓝的出奇,和慵懒的棉絮似的云朵一起被白色的窗边裱成一副名为“悠闲”的画。


“就闭嘴吧,杰森,说的好像咱们有多拥抱自然似的。”埃兹拉还在因为刚刚被凶又遇冷而生闷气。


“但亨利怎么会突然开始补课?而且还坚持了一个月?”优等生雷抓住了重点,深肤色的脸上闪过分析受阻的疑惑。“以前他听见高数就好像面前放了一罐鲱鱼罐头。”


“谁知道呢,我都跟你们说了,之前我们闲聊,我逗他玩,告诉他如果好奇那位教授可以多交流交流,然后不知怎的他就跑去找人家补课去了。这家伙脑回路清奇。”埃兹拉毫无头绪。


“所以他魔兽也比咱们强,现在高数也不断在听课且提分?这也太可怕了。”雷得出阶段结论。“说不准阿弗莱克教授讲课真的很好。”


“他的魔兽好是因为他老是在玩!”埃兹拉不服的回嘴。


“管他呢,伙计们,今天是周六!”不耐于这个话题的杰森再次提出提案,以前和亨利结伴翘课的他在对方突然回归正道之后分外憋屈。“去篮球场跟机械工程系的书呆子们比一把!”


“不玩Xbox?”被雷拉起来迫不得已的埃兹拉穿好鞋后弱弱的问。见没人回应,他从书柜最上方扒开滑板之类的一堆东西,抓起球,也知趣的跟上,关住了门。


“你们就知道欺负我。”埃兹拉低声抱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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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探到什么好玩的消息了吗?都六周了,伙计,别告诉我你一无所获。我们三个要在寝室里搞个趴,建议爱学习的你从‘立即加入’和‘继续学习’中二选一并立即执行。”来源联系人显示为Stupid Ezra。


亨利收起手机,隔着教学一楼的玻璃门看了看外面白茫茫的天,开始思考。事实上,要不是埃兹拉的提醒,他甚至快忘了自己的本来目的,感觉六节课过得飞快。而自己心里此刻隐隐的期待也让他惊讶。他们上第一节课时,路旁的树才刚刚生出一点绿意,人人都裹着大衣,而现在,已有学生脱下单衣穿着短袖,在正午的树下乘凉。


时间过得很快,夏日已近。但也没有那么快,重拾高数的过程很艰难,他得硬着头皮告诉自己得知难而进,不断的在进行练习,之前那些焦头烂额也解不出来的题他到现在想起还是会隐隐发怵,但本的讲解和鼓励让事情显得不那么糟糕。如亨利当初所说,他们都很享受大多和彼此分享的时光。


现在,他掏出手机,又确认了本昨天给他发的短信,准备前往另一栋楼内的咖啡馆,约定俗成的再接受几小时的讲解。而大雨突如其来,毫无预兆。


走到教学楼门口处,他还没来得及迈出下一步,就看到地面上猛然底下的一滴豆大的水,接着又是几滴,然后便是倾盆而下。路旁树上的树叶颤抖飘摇,行人举起手上的物件开始朝着房檐的方向跑来,电视雪花般的杂音将他包围,地面之上漂浮着一层雨雾。是啊,夏天快到了,所以也会下雨了,亨利对脑中的废话感到可笑,无可奈何的站在骤然拥挤的台阶之上,掏出手机拨通号码。


“本,下雨了。”


“还很大,我知道,我在咖啡厅呢。你带伞了吗?”


“没有。去年的这个季节一场这样的雨也没下,遇到雨我都直接冲回寝室。”


“Anyway,我带伞了。你站到边上,我去接你。”


亨利并没等太久,就看到了本。这很自然——一位很高的人举着一把很大的黑伞,看着像个巨大的蘑菇一样风尘仆仆的行进到楼门口一侧,在雨中分外有辨识度。亨利赶忙跑着加入进去。两人随即加快脚步。


“你家乡不在这里吧?去年只是赶巧没有大雨,往年这样的大雨是常景。我一看到刚刚的那个天色就知道要下大雨了。”


“——事实上我来自凤凰城,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阿弗莱克教授,我只是早早料到你会带好伞,所以就照常来上课了。我非常欣赏自己的决定。”亨利故意认真回答,逗得本一笑。“不得不说你的波士顿口音很棒,但看在上帝的份上,卡维尔先生,我实在受不了你这个称呼。你知道该怎么称呼我。”他的语气像是在称呼密友,这让亨利不觉开心。


“本。”亨利憋不住笑。“你看,大家都知道你是来自波士顿的帅哥,我自然也是。”


“现在停止吹捧我,你还能少做几道为难你的题。”本笑着回头跟他打趣,一边收起了伞,和亨利走进电梯。


现在,两人的打趣也显得十分自然。亨利知道对方并不像当初在课堂上看起来那么严肃冷淡,他只是对待工作全力以赴。在两人私下补课时,本甚至会因为想明白或讲通一道题而开心的欢呼,这与亨利的性格迎合的过分;在他身上完全看不到什么大明星的架子,不仅是写着Boston和Red Sox的卫衣或是随意的牛仔裤,又或是熟络后毫不收敛的亲昵或是批判的缘故,他就是非常有趣且好相处。亨利自信他们可以称彼此为好友,也许他对于补课的期待也来源于此。但本有时也会露出一些表情,像是平静花谷里的一道深沟,那其中显露着亨利尚难理解的心情,只不过都很快被两人一笔带过。因此亨利从未忘记他们彼此间的距离,他很敏锐,也很善于接受现实,却总是难以甘心。他不知道自己更加了解对方的欲望是否出于自己的原本目的,或许如今再提原本目的已是鬼扯。


亨利看着身前高自己些的教授掏出钥匙,心跳不知怎的有几分提速。


“欢迎。”本打开房门,伸手点亮灯光。里面空间比起学生公寓的单间要稍大一些,布局十分简约合理,两边的独立卫生间和卧室各有一扇门,在客厅也就是办公室内,木制的书桌书架上面整齐摆着各种高数研究书和教学书,里面穿插着文学和执导书籍;书桌上的笔筒里零零落落歪着几根笔,还有演算纸和书籍摆在上面;以及玄关衣架上搭着的格子衫,和被主人随便扔到台面上的钥匙串,这些稍显凌乱的生活细节又显示着主人细致之中的随意。迎面的窗户还开着,浅青蓝的窗帘随风抖动,桌面上的书本哗啦啦的翻,本在地摊上跺了跺脚把鞋子上的水抖干,赶忙跑过去把窗户关上,萧瑟的风声被锁在门外,房间内归为寂静。


“抱歉把地面弄湿了。”亨利在地毯上跺了跺脚,走进屋内。


“别在意。让我们开始课堂吧,湿了的东西可以先挂在玄关的衣架上。”本今天似乎兴致很高,一扫往常隐约的疲惫,他搓了搓手,把桌面简单的整理出空当,拉了个椅子引亨利坐下。“需要来点东西暖暖身子吗?”看到对方摇头后,他接着说,“在东海岸待上一年,估计也适应了。今天就是最后一堂复习课了,内容很少,空余时间很多,可以多做一些提问和拓展。”


即使换了地点,但两人间课堂的氛围仍没有变,这让安排的进程得以顺利进行。而身处一个全新的环境里,鼻腔里充斥的不再是咖啡豆的香味,而是另一种气息,属于本的很清淡舒适的,没有任何香氛的气息,又让亨利忍不住趁着本演算的当子抬起头来端详这房间,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最后再开一次方,就能得出最终结果,对吧?”亨利指着自己的过程对本讲解着,抬头看对方的反应。


“没错,你做的很好。”本笑着拍了拍亨利的肩膀,棕色的双眼少有的闪出愉悦的光。“到目前,本课时内容结束。如果以后还有的话,就是对于课堂内容的细致解说了。这可是别的学生都享受不到的待遇。你没把补课的事告诉其他同学吧?”


亨利想了想自己的几位朋友,雷和杰森对于他补课的起因和目的不甚了解和在意,而埃兹拉,则被他以停止魔兽助攻和请泡面威胁着保证不会说出嘴(亨利到现在还记得他那张不情不愿的脸),所以他很放心的说:“没有,不会有问题的。”


“不错。”本走到茶几前拿起水壶倒了两杯水,一杯递给亨利。“还有什么问题吗?”


“那是你和你的朋友吗?马特·达蒙先生?”亨利指着桌面上的相片说。照片里的两个人二十来岁的样子,勾肩搭背,放肆地笑着,看起来甚是亲密。就算右下角的日期被深木色的相框遮住,仅凭色调也能判断出它存在的时间之长。如此,这照片也毫无折痕的乖乖待在里面,受呵护程度可见一斑。亨利刚刚坐下在桌前时就已经注意到它了,凌乱的桌面上支楞起来的木质相框像是杂物间被隐藏的珍宝。“无意冒犯,只是,碰巧看见它在桌面上。”像是欲盖弥彰。然而,亨利在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并不掺杂任何出于雨前那条短信的私念。


“不,这没什么。当时我们正在写心灵捕手的剧本,他在哈佛,我在西海岸,一有时间就打电话聊剧本的事。我终于能在假期回马萨诸塞跟他见一面,还有我的家人。”


“那家伙老说是他完成的大部分,但事实证明这也少不了我的功劳,要不然我们也不会一起站上奥斯卡的领奖台。那时候我们真是蠢极了,那才是我们的梦想应有的样子。”他低垂眼眉看着那张照片,白色马克杯后的嘴角扬起。


“如果必须的话,我宁愿舍弃也不愿看着它变质,选择错误的那个。”


本以前从不主动提起他的事,这没什么必要,但又像是一个亟待被填补的缺口,顽固的缩在两人间的角落里。亨利在聊天时常常提起他的生活,关于他的那几位朋友,还有他的家人,老想让他回亚利桑那继承家业的父亲,和支持他跟随内心的母亲,这两人老是在拆台间又互相赞同,亨利时常怀疑他们只是谁都不想做强迫他的那个人。所以他以前的每天依然逍遥自在——他刻意把熬夜、网友、轰趴和校内的漂亮女孩都囊括到这一个词里,但本在看着他说这些的时候挂着的淡淡的笑总让他觉得自己毫无保留。那个笑屡屡让他愿意再多毫无保留一会。


“得亏你遇到了我。”本在某次交流过后做出如此结论。亨利当时笑了,他的内心回以认同。


今天的本实在是度过了相当好的一天,好像他早就想告诉亨利这些,或者是那张相片被施了什么语音解除的魔法一样,他放下了所有顾虑和心防,随心所欲的滔滔不绝。“你知道,我们高中的时候曾经一起逃学到这里——这里离我们街区也就十分钟的路程——然后拿着打工赚来的钱去尝那家汉堡,喝汽水,打电游。逃学一整天,就是因为我们想这样。现在想想,我得说有点傻,但不后悔。”本舒适的窝在单人沙发上,对还在椅子上坐着的亨利连说带比划,很简单的往事也能让教授沉浸不已。“现在他还在屏幕上,而我在讲台上。这是我们各自的选择,但有些时光总让人怀念。”本把喝干的马克杯放下,亨利起身放下他手里的那个,将其归位,静静的听着,适时给出反应。


“完成自己的剧本是我们的梦想。奥斯卡是额外的惊喜。也许我真的适应不了镁光灯下的生活。但马特没问题,他一直可以。”亨利没想到时光可以被拉的这么长,就像本叙述的那样,二十几年被研磨再研磨,直到每一个细节都泛着某些温柔的被重现。而他真正认真度过的日子,是从他遇到本那天才刚刚开始。


他觉得眼前的人显得无比遥远,就算尽全力伸出手或是狂奔也无法触及。此刻,无法一笔带过的无力感控制了他的神经。


他的心里有些难以言说的感情翻涌,一石激起千层浪,久久不停。马特,马特,马特,他耳朵里只剩下同一个词,在他头脑里拥挤叫嚣,宣扬着这个名字在诉说者内心的地位。他下意识的想要回忆他们之间的那些瞬间来反击,但太少了,他随即意识到,太少了,少的不值一提。


喧闹恬不知耻的持续,逐渐超出他负荷能力所及。


亨利抬起头来看了看窗户,天色渐暗,风雨声不再。他站起身来。“本,我想我得走了,自习课还有导师留的作业要完成,抱歉。非常开心你把这些故事分享给我。”


“不,不,没什么,希望我没有耽误你太多时间,我有点……太情绪高涨了。”本从话题中脱离,脸上还留着笑。“享受你的自习,别忘了下节课带上之前跟你说的辅导册。外面应该还有些冷,记得把外套穿好。”


“谢了。拜。”亨利草草穿好鞋,机械地挤出一个笑,摆摆手离开。雨后的空气十分清新,街旁已经亮起灯光,他故意踩过水洼往教学楼的方向走,脑子里还在咀嚼本说的那些话,为两人最长的一次勉强可以称之为对话的对话重心却放在另一位不在场的人身上而感到可笑。这很自然,亨利卡维尔,他们认识了二十年,一起上过世界级的领奖台,一起因为逃学被骂过,而你只不过是他新单位里的一个别的系的学生,离了这所学校甚至没有互发短信的理由。


亨利的心里泛起一股以前从未有过的感情,他难以对它下个定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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